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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校园]*1*乱史(那些呼啸而过的日子)

吉印通 2022-07-04 17:47 2058 0

*1*乱史(那些呼啸而过的日子)

  文/飞时间

  前言。

  *1*是我高中的寝室号。其实从高二搬了新校舍到高中毕业一共换了两次寝室,每一次的寝室号都不同。

  第一次换寝室是楼内的变动,就是原来一楼的搬到五楼,原来四楼的搬到二楼,大家伙抱着被子盆子刷牙的杯子灌热水的瓶子,在拥挤的楼道上上下下忙忙碌碌,其实这是学校特意安排的一项体育运动,目的是通过做功,修炼意志品德培养自理能力和必要的团队协作精神,让同学们一个个都成为新时代的好少年未来的建设者。但是,我们的寝室没有得到这样一个机会,或者说,我们受到锻炼的内容被打了折扣,因为,三楼的同学从三楼还是搬到三楼。区别在于,原来是朝南,后来是朝北。这样,我们从*09到了*20。那一次搬动丢了我一双新鞋和一挂蚊帐,没有了亲爱的蚊帐,就像人民解放军上前线脱的一丝不挂,直接暴露在敌军的猛烈炮火下。我们的学校在郊区,这里的蚊子就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野战特种兵,比起城里绵不垃圾的同类,他们对于鲜血的苛求更加强烈,俯冲着陆更加勇猛,最具杀伤力的是,他们具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而寝室里的那一道道染满了鲜血的墙,最后留下了大大小小战役的历史痕迹。

  第二次学校领导加大了锻炼的力度,把我们从最南边的宿舍楼差到了最北面的宿舍楼,跟人家女生换了个个。虽然我们寝室还是从三楼搬到了三楼,但这一次却着实被刷卡机分量十足地刷了一把,不但自己搬,自己搬完还帮女生搬,可谓做足了功。看来成为新时代的主人公有戏啊。经过了这一次,我们从*20到了最终的*1*。在*1*呆的时间也是最长的。所以就叫*1*吧。

  最后一次到*1*是高考结束那天,把所有的行当都打包回家,寝室一片狼藉一片风卷残云。桌上堆满了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教科书参考书,有些还基本上是崭新的,放吉印通书店没准还有人买,给下两届的小朋友没准还抢着要,但它们没有尽到自己的价值就给弃了,给学校当废纸卖了学校还亏一把。这越发像是我们战斗过的地方。我的感情从屋子左上角浅浅的蜘蛛网延伸到床底破裂干瘪的乒乓球,再延伸,一直延伸到被厕所门活活夹死的那只苍蝇。那天,我看到厕所里梳洗台下的塑料盆里还泡着不知谁没洗的内裤,大概已经泡了快半个月了,那泛着淡蓝的水面都漂起了墨绿的浮萍。

  我离开的时候头也没有回,我的寝室,我的*1*就像是幼年时被拔去的牙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我把它高高地抛上屋顶,像扔掉一个沉重的包袱。我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我把最后的残忍,最后目睹那一片空空当当的残酷连同没用的草席、牙刷、杯子跟毛巾一块留了下来,留给了我们寝室里其他的兄弟。

  对于毕业的这所学校,我唯一的寄情,只有我们的寝室,但是走的时候,谁都没有将它打扫,尽管老师曾经强调,必须打扫干净经查收方可离去。离开学校,就像脱离一个组织,感到轻松和痛快,在这个学校跟在其他的许多学校一样,学生是最大的弱势群体,是考试机器,是为耕织学校荣誉而存在的农奴。所以我不负责任地离开,就像很早以前的初中时候,跟同学一块在某家拉面店里吃完面擦完嘴巴,然后把桌上所有的调料包括酱油辣酱米醋什么一股脑往碗里灌,灌完一拍屁股走人。留下一背后的快感。

  而现在,夏天的炎热已经把我笼罩,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但我还是不经意地想起曾经的片段,过去不久的东西总是那么深刻。那么热情地侵袭我的大脑。为了纪念为了不要遗忘,我决定回忆。回忆属于我自己的高中住宿生活。

  一 人物。

  我们寝室原来有八个人,四个人是四面处歌,八个人就是八面来疯。原本的寝室设计是四个人的一间,一边是床,一边是电脑电视的插座,大概是放放写字台什么的,那生活想想到挺有滋味的,但作为高中,作为中国的高中愣是空有个把滋味的美好愿望,真搁一重点学校里,没哪个校长敢那么放荡的。所以那插座什么的基本上是静等那什么素质教育大潮汹涌到来的,但我们也都知道,等个素质教育就跟等待戈多似的,戈多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别说等了。所以学校给安排了八人一“套房”,夏天挤一身油光憋一屋子臭汗,冬天倒好,不用生火取暖了。今天看一电影叫[美丽人生],里头德国纳粹分子还让犹太人几十人住一间,上上下下仨铺挨着墙壁环绕一排,跟箱烤面包似的,那都能住人,比起来八人一间已经是空空荡荡不算有什么人烟了。

  唠叨了一大通,人物该出场了。莫怪我落了俗套,写寝室生活开篇就是人物,俺也明白还有种写法是把人物的特点描绘穿插到事情当中,但俺觉得还是先理一遍的比较好,跟吉印通字典一样,前头整个几十页的把偏旁部首拼音字母往那一放,目的是让我们井井有条,该查谁查谁。等接下去读到哪没个概念,往上一翻,噢,那是谁谁。

  一号床横卧着的是大风哥。大风哥是个重量级人物,首先是体型这个层面的,曾经一米八的个,一百八十斤,被我们笑称密度为“一”。他个人喜欢央视刘建宏的主持,其实乍看上去他跟刘建宏是一个系列的,都一副眼镜,很稳重的样子,别看他体重那么吓人,光外表真的看不出来,全往暗处长了。从另一层面上说明他的量重是他的副班长的身份,虽说副班长是最闲最美的差事相当于名誉 什么的,挂个名号不干活的那种,但好歹是个大官,叫出去响亮的很啊。高考前一段时间,也就是毕业体检那会,这厮的体重竟然奇迹般狂减20斤,真怀疑他原来是否绑着沙袋站到秤砣上的。最近他更是清早出去晨跑,摆出一运动健将姿态,前段时间欧锦赛我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说有人牛比到看完球不睡反而出去跑步的不知能否一边跑一边睡,说的就是他。

  如果要从大风哥身上找出运动健将的影子来,那么我要说的是,他的羽毛球打的确实很不错,俺跟他试过,无论怎么重扣都扣不死,被他那么一扣你保准死。这项运动技能也为他在活动课上泡泡马子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我开玩笑说他之所以羽毛球好是牛比,跟他从小在家里身穿背心裤衩脚丫跻双拖鞋巴子手握苍蝇拍在那里拍苍蝇是分不开的,那需要眼疾手快,具备灵敏的反应,难说奥运冠军吉新鹏也是那么练出来的。

  大风哥读书很刻苦,可以说是男生里头最刻苦的,所以他的成绩基本上也是男生里头最好的。有一次大概是高三寒假补课的第一个晚上,晚自修可以呆在寝室里,他一个人在静得恐怖的教室里埋头苦读,结果到了寝室熄灯都还没有回来,于是我们在黑暗中讨论他到底在干什么,最后七嘴八舌地把他安排进一宗校园杀人分尸案里。高考那天大风哥的表情很僵硬,并且见着人就打,我们说,通常这是极度紧张的具体表现,他十分吃力地扬一下嘴角,表示微笑,然后很快又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大概又是找什么地方翻课本去了。从严格意义上讲,大风哥并非至始至终都是我们寝室的成员,因为他曾经两次走读,最后一次是在高三下半学期,也就是说他提早退出了我们。第一次我们还为他开过欢送会,半夜淅沥哗啦喝可乐做梦的时候还尽打嗝。

  二号床趴着的是队长。我们叫他队长,是因为他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好歹又是个当官的。队长一米八三的个却长着一副苦瓜脸,好象岁月欠他点什么似的,不过想想八一队张劲松的脸也密瓜不到哪里去,人家球就是打的好。队长视篮球为自己的生命和事业,每天球不离手,学校的教学区是不允许拍篮球的,于是他就拍网球,以前听说过颠网球可以练习脚上的球感,没想到拍网球还可以练习手感。那拍乒乓球呢?乒乓球似乎更轻更难控制。队长每回到寝室必抓篮球,就像旅行者从沙漠出来必定要往喉咙里咕咚咕咚地灌水,我们的寝室大小十几平米,左右各两张上下铺中间白板木桌一搁剩下的尽只是走路的空间了,能在这样的空间里拿一篮球耍特技来回眼睛不看跨下运球时不时来几招街头动作,足够说明此人球性了得。

  队长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打上NBA,连以状元秀为身份的封面照POSE都想好了,每天拿一球对着厕所里的镜子勤加练习。为了给将来的NBA事业做好充分的准备,他也掌握了必要的NBA知识,谁谁谁你报给他名字他告诉你身高体重位置,就好象自动饮料机你塞个硬币进去,它吐罐东西出来,你要的是百威的啤酒他决不给你青岛的。队长跟八一男篮混的似乎挺熟,管范斌叫范斌哥哥,管阿的江叫阿的叔叔,有时候松松垮垮地包一件八一双鹿的球服据说是范斌叔叔穿过的,穿他单薄的身上跟盖上两片布似的。

  我们学校每个年级都有新疆班,新疆人鼻子挺老高眼睛陷蛮深的,脚毛都贼一样长,在祖国的大西部他们从小每天追着羊跑,练一身发达肌肉和好体力,汉人跟他们比起来就像东南亚的人跟我们比一样,所以我们学校的篮球队主力基本上称得上是新疆队,汉人似乎是当外援用的。队长是篮球队队长,所以跟新疆人混的很熟,有事没事绕好一圈路跑新疆班呆着,久而久之进化成活脱一新疆丫的,满口标准新疆汉语,不小心掉支笔也要喷一大堆“新骂”(北京人有京骂,新疆人有新骂)而且花样繁多层出不穷,因此我也从他那里学会好多有关生殖器或是男女性交什么的维吾尔语的说法。反正到后来队长吃饭都往清真食堂跑,再后来干脆拒绝吃猪肉了。人问他哪里的,他跟人家说爸妈从新疆捡来的。毕业要填很多表格,上面有一栏是问民族的,该填汉族还是维吾尔还是哈萨克族的最后他是犹豫了半天才写上的。

  队长是提前批去的西安体院,特长是篮球,通知书高考前就送过来了,从西安回来那些天,他开口就是:我西安的哥们怎么怎么……

  三号床摆一睡美人姿势的别人不是正是俺。自己就没什么好说了,像我这样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的全天下少有的鸡蛋里都挑的出骨头的人才,恐怕再说下去有人接受不了会骂我自恋。我就只好把现实当作内涵保留起来朦朦胧胧犹抱琵琶半遮面,跳过去写别人了啊。

  四号床就是我下铺亘着的那一头可不得了,有人叫他屠夫,也有叫他卡恩的,由于俺跟他熟的不行互相之间叫起来就直接用方言呼喊男性生殖器的名称,对方就会抬头问:什么事?那厮肥头肥脑肚子挺在身体的最前方,腰上就跟别一救生圈似的,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多体毛,尤其在面部发展最为旺盛,远远看去就看到两条鬓毛。那些如钢筋一般坚硬的毛像山坡上的野草,春风吹过,茁壮成长。有段时间,他吉印通13816211622的名字叫做“毛长无错”。

  屠夫日常间流氓猥琐活脱的泼皮无赖,偶尔也当个把回丈夫,比如深夜支支嘎嘎挤在一张床上讲感情问题的时候就特认真特有原则。他不论在寝室还是在教室都是一活宝,扮演的是喜剧人物。有一次跑人家寝室拉屎,由于排泄物太过粗壮,而抽水马桶放出的水又太过绵软,那坨东西楞是桀骜不逊,像革命烈士,死都不肯屈服,又像是汤姆克鲁斯扳住悬崖迟迟掉不下去。情急之下,趁没人之际蹑出厕所,操起人家桌上刚泡好的方便面碗边的一双筷子,三两下把“那家伙”击退,又把筷子往龙头下胡乱一冲放回原处。

  屠夫也喜欢打篮球,但不是学校篮球队的,他跟巴特尔一样,基本上靠身体在内线吃饭,招牌动作是身子左侧倚住对手右手拍球往里挤压,然后打板。他自称曾经是东胜路小学的主力大前锋,现在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头往篮球场上一搁尤其是放内线就是一残废,但他总还是不亦乐乎,满身臭汗地回寝室,每次回来总会说“今天打的不够HI”或者“今天很HI啊”。冲完澡还经常在寝室内裸奔,那身材跟怀胎六个月似的。

  屠夫学习极不用功,经常旷课打球或者旷课晒太阳,你问他宁波哪个旮旯有什么网吧,他是如数家珍,但你要问他证明直线异面垂直有几种方法,就跟白痴一样。高考前几天,别人或是奋笔疾书或是埋头苦读,他抱着几本砖头厚的《寻龙记》废寝忘食地研究。这是最高境界啊。

  在学校的时候他是最查罗的,通常都是这个月领来的钱用来还上个月的债。我们寝室把每个人平时的毛票都放在一个储蓄罐里称为“寝室基金”,好不容易积累了五六十枚硬币,有一次他全拿去赌博,晚上输了精光回来,被我们痛骂败家子。好多次,我们无需要理由,一熄灯把他按倒在床上一阵乱拳痛扁一顿,他的惨叫声在夜间回荡骚扰着别寝室人的睡眠。

  盘坐在五号床作菩萨状的是暴哥。暴哥脾气怪异且暴躁,曾经因为争抢而摔坏屠夫一破CD机,还好原来就够破,事后没怎么追究。我们说,暴哥是我们寝室最德高望重的人。我们又说,暴哥,暴哥,没钱吃饭了暴哥,暴哥,罩我们兄弟啊暴哥。其实暴哥的道德最败坏,每逢寝室打扫什么的,他最不积极,像尊石佛坐在床上。暴哥是我们班的第一高度,但是人精瘦精瘦,一副金属框眼镜,看上去斯文的要命。确实,暴哥的体育不行,偶尔打一次篮球站篮板下还给砸掉眼镜。

  暴哥的皮肤是煞白色的,我们班的女生说,第一次看到他还以为他是一路脸贴墙壁刷上来的,因此他也得到一个可爱的称号,叫做“刷刷”。我们总是开玩笑地说,大白天是看不到刷刷的,因为光天化日下他要是脱光就处于隐身状态,要是上哪偷东西,别人还以为那东西是自己跑的。这显然夸张了。还有一种说法是,暴哥脱光了去参加花样滑雪比赛,评委什么的都看不见他,没法打分了。

  暴哥走楼梯很奇怪,那基本上不叫走,叫跨,因为别人下楼梯一般是一格一格或是两格两格下的,而他下楼梯是四格四格下的,通常教学楼的一排的楼梯他走两到三次就没了。暴哥平常没事总爱打人,暴哥打人的时候人很疼,因此走他身边的那人总是最悲惨的角色,当然这个神秘人物他还没有出场。暴哥是“小道王”,所谓“小道王”就是别人不太知道的东西他知道很多,比如地理,什么吉印通州的第四大岛,加勒比海的第五大沟虾虾蟹蟹他都知道。有一次音乐课,玩一抢答游戏,碰上一连串的京剧问题,其他人都傻了眼,那京剧什么的都是外公爷爷之类着迷的,像我们这样没事只知道多买基本参考书的人对京剧实在稀里糊涂的,而暴哥一口气回答了几道边边角角的京剧题,弄的全班惊叹声震裂学校的玻璃。

  六号床的同学也是一副小眼镜,尖嘴猴腮的,我们叫他小赤佬。小赤佬是我们班男生里海拔最低,暴哥是高原,他就是盆地。他平时话不多,自管自做事,但从本质上说,跟我们一样好色,有了H卡通毛碟什么的落不下他那份。小赤佬平常总顾着自己,有什么利益他都会眼冒金光。历史课上说,意大利不管是一战还是二战都是跟着利益走,本身并没有什么实力,被称为豺狼。于是平时我们也叫小赤佬叫意大利。

  意大利每天晚上的发言是最少的,因为他总是沉浸在他的广播世界中,我们笑的再浪他几乎也不插一句嘴。他听的东西无非是什么两性夜话深夜鬼故事什么的,有时候他一个耳朵听广播,一个耳朵听CD机,两个耳朵各尽其用。有时候他在被窝里偷偷地背英语单词或是看故事会我们都没发现,直到最后几天他走读以后,我们在他枕头底下找到证据,那是一本密密麻麻写满单词的本子。小赤佬读书很用功,成绩却不是很好,我们说他一边做作业一边在想别的事情比如孙燕姿什么的,效率极低。是的,什么事情我们总喜欢分析一下原因,证明我们都是很理性的。

  后来,小赤佬在我的怂恿和开发下,喜欢上了电影,或者说是比以前更喜欢电影。他开始买DVD,当然没我买的多。通常我向他推荐影片的最好方法就是,在这部电影中谁谁谁很火暴,谁谁谁又有露点。比如我推荐[大开眼戒]的时候就说,妮可·基德曼跟阿汤哥扒光了在镜子前站着的那幕戏特唯美。一部[索多玛120天],特恶心的片子,我们没看他第一个看了,看完后还在寝室里激动地介绍半天。

  下面是七号床了吧,七号床是元宝。元宝在外面的官方叫法是元宝,在寝室里我们习惯性叫他宝爷。宝爷的海拔基本上也是我们嘲笑的对象,他在上铺站起来头还顶不到天花板,所以他常常喜欢站在上铺,这也是我们所做不到的。宝爷的政史地十分的优秀,文综经常拿班级或者年级的第一,照他的话说高考的地理单科完全是冲着一百分去的。元宝的另一种叫法是“故事大王”,因为他特能讲,通常他讲的又是一些歪门邪道听上去都是那些地摊小报上的东西,当然都跟历史跟时事有关。因此,我们又叫他“野史王”。

  宝爷是个强硬派人物,也是个对事物很有成见的人,在他眼里对的就是对的错的永远都错,要是自己犯错就死不认帐,反驳到底,总有他的理由。有时候还能出现几个人“围攻”他一个,而他据理力争顽抗到底的情境,最后不了了之,发展一天一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宝爷的理论一套一套的,但这些放他脑子里就是国家危机,因为他宣扬的是法西斯主义,要反击分裂势力就要对我们这个国家采取除汉族外的种族灭绝政策,而种族灭绝的第一步便是从我们学校的新疆班做起。好在这些只是说说而已,做暂时有这个心没这个力。

  元宝也是个踢球不要命的人,一有机会就去踢球,在球场上他是跑不死,同时也是出了名的独狼,带球过了好几个人还是过直到球没了为止。他也是我们学校足球队的,只是因为后来足球队跟篮球队一样基本沦为新疆队,这也预示他在正式比赛中将被安排到板凳上,一气之下训练都不去了。

  宝爷还是个“骗子”,说起谎跟真的一样,当然这些是善意的玩笑。一开始我们被骗得一愣一愣的,时间久了就不吃他那套了,连他说真话我们都不信,再后来就是他被我们骗了。直到现在他那套也只能在纯情的你说什么她都信的小女生面前显威力了。

  最后一张八号床,躺着露出一脚脚毛的是傻雕。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喜剧人物还是悲剧人物,或者他是喜剧里面很悲惨的周吉印通。傻雕的悲剧性在于,他渴望爱情,但是爱情就像金钱,不是你渴望就能来的,金钱来了你没有好好地利用,过不了多久就又是一穷鬼。傻雕对爱情几乎到了来者不拒的份上,难免被人家说花心,高中阶段失恋三次,目前摆一副悲惨世界的面目,又强调广种薄收,到处留情,盲目希望。傻雕失恋的时候会去小卖部买三罐雪碧,晚上在床上边喝边沉默。此后“三罐雪碧”成为我们寝室注册商标兼失恋代名词。傻雕他有一个小圆盒子,专门用来存放雪碧易拉罐的拉环,一定是可口可乐公司的,娃哈哈八宝粥的拉环不要。我们每次喝完可乐芬达都把空罐子扔掉把拉环交给他,就像剥豆子把豆壳扔掉把豆瓣放进碗里。现在他的盒子里的拉环数大概已经上两百了吧,其中还混有一枚忘记从哪里拣来的戒指。他说如果把这盒子送给下一任女朋友,不知道她能不能发现里面的戒指。但是,那个她,遥遥无期。

  傻雕的身上是有很多喜剧色彩的。比如他的傻比如他就是走在暴哥身边成天被暴哥打的那个人。他会跟一女生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我叫小傻B。结果那女生也不懂,以后就一口一个小傻B,叫的特别亲热。有一回他深情地对我说,有没有觉得我的背影特别孤独?妈呀,我的脑袋一片晕旋。后来,我们*1*寝室拍情景剧都是找他做的男主角。有一次,英语老师找他谈话,问他,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啊?全部笑翻。我们说,傻雕他已经具备了一切成为爱迪生的条件:被同学笑话,被老师看不起,平时还能搞搞创造发明。在这里我要提提他的创造,总体来说,他的创造是失败的,他几次制作鞋子的气垫,第一次直接拿包水果的尼龙垫鞋子下面,这也是最原始的,结果那些尼龙经不起一踩,后来改成泡沫塑料,又被踩得像被压路机压过的青蛙。再后来,他引进了垫片技术,拿来一打妈妈单位没用的纪念卡,并且画了详尽的图纸,做出来以后穿上去什么感觉都没有。

  傻雕他是个结巴。为此他很自卑。有很多次他下了决心改正,对我们说,以后我要是一结巴你们就过来打我。但没几天,我们连打都不想打了,类死打手啊!记得最开始住宿那些日子,他话也比较多,结果全寝室被传染,一个个走在外面都是纯正的结巴。高考体检那天,他紧张得要命,问我结巴会不会被查出来啊?我说当然会。

  平时我喜欢跟傻雕对电影台词,比如看了[东邪西毒]以后我们成天没头没脑地说什么每年的这个时候家乡的桃花总是开的特别好什么后来那个人成为了我的大嫂什么前不久有个朋友她送我一坛酒叫醉生梦死我很奇怪。我们还喜欢在寝室大声唱歌,特别是秋天冲冷水澡的时候。

  二 运动

  对于*1*的人来说,运动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直到今天,看到身上层层堆积起来的脂肪,我感到恶心,那就好象不属于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把我包裹起来脱也脱不去,连扭个腰它都提示你它的存在。所以我一直认为消去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持之以恒的运动,而不是今天少吃一口饭,明天多喝一口水的。但是,很遗憾,我总是做不到持之以恒,曾经,初中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体育生,在校田竞队跑步,那时侯瘦得像精一样,现在看看比当时要胖上一圈多。这不妨碍我热爱运动,虽然现在人也懒了,大热天的能呆在家里就绝不出去。

  有一段时间,或者我的记性不好,把好几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意志给揉进一段里了,就算是我对时间的不公平吧。那会儿晚上熄灯后睡觉前几乎每个人都很忙碌,队长拿来两个超级重的哑铃在那里锻炼肱二头肌锻炼完肱二头肌锻炼背肌锻炼完背肌锻炼胸肌锻炼完胸肌锻炼腹肌当然锻炼腹肌不用哑铃。队长锻炼起来兴师动众,凳子桌子被子床都要各尽其能,发挥成一套健身器材组合用。我跟暴哥比仰卧起坐,我说我小学的时候一分钟一般能做七十个,暴哥说小学的时候谁做不到那么点啊?然后突然想起我下铺那头胖子,肚子跟球似的,还坐仰卧起坐。然后谁说不相信我就那么牛叉,我就当场示范,别看我的腹肌已经被隐藏起来只剩下若隐若现,但仰卧起坐还是能做的飞一样。接着暴哥做,暴哥就没我那么牛叉了,做起来整个床支噶做响带动旁边紧靠的床一起有规律的摇动,一加就是四张床,知道的人知道是在做仰卧起坐,不知道的人黑灯瞎火的还以为是在干嘛呢。屠夫也做仰卧起坐,他做就比较搞笑了,开始十个是一边做一边自己喊数,十个以后我想怎么越喊越快,该不是他把肚子卸下来暂时放边上了吧?往下铺一看,丫的已经在那里光喊不做了。

  记得刚进寝室那会,我们对那两张又宽又长的桌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感,那么大一体积搁那里妨碍交通,又不能吃不能砸的,平时也就用来堆积垃圾,我们想是不是还能废物再利用,让它做些别的什么事情,于是它成为了我们的乒乓台。往两张桌子拼接处横几个磁带盒子就算是网了。当时,乒乓在我们寝室成为全民运动,用不着号召,抢着打,跟旧社会抢干粮似的。傻雕左手握拍,有一定功力,弧旋正转倒转变幻莫测,曾经猖獗一时。但是遇到削球王大风哥就被克了,大风哥打乒乓继承了他的羽毛球风格,整一牛皮糖,粘糊的要命,让我想起前国手丁松,任你扣都扣不死,冷不丁他还给你来个反攻。元宝打球赖的要命,发那种很转的球,你第一下没接好他就拿下,要是接好了,拿下他如探囊取物一般,掌握玄机以后,元宝在我面前也仅仅是偶尔发一下狠而已,尽管他不承认,他一直认为自己是*1*的“囊八文”。队长其他到没什么,突出的反到是他的球拍,他拿的是一块直板的方拍,自称为日本选手,日本选手不如中国选手那到是情有可原。

  我们把寝室的人按档次分了组,大风哥跟傻雕是中超的,我自嘲是马甲的,马来西亚甲级联赛,我打不过大风哥,但偶尔能赢赢傻雕的。而小赤佬的水平很烂,是会打球里面最烂的,之所以说是“会打球里面”,是因为我们寝室还有两个不会打球的,屠夫跟暴哥,屠夫抓拍子跟抓筷子似的。为了他们两个我们特别组织“元宝杯”乒乓球对抗赛,由屠夫对阵暴哥,分主场和客场。场面相当火暴,我们其他人充当观众,所谓主场客场之分,就是哪个“打客场”我们就集体嘘哪个,并且给另一个加油打气。刚开始的时候,一般谁发球成功就能得分,因为另一个接球肯定不会有准星。但是屠夫他连球都不会发。暴哥依靠他的弹弹球连战连捷,后来不知怎么的跟走了邪门似的,屠夫发球不但能发进而且又快又平,暴哥就没辙了。再后来,暴哥会接屠夫发球了,又夺回了主动。

  那个时候,在寝室打乒乓球也流行开了,中午休息或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可以听到一走廊的乒乓声,我们也不仅仅满足于窝里斗了,就像中国足球老窝在家门口玩假A肯定没戏,得冲出亚洲喽。于是我们冲出寝室跟别班的人干,这时候才充分体会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强而且是一层一层由内而外强出去的,不过对于乒乓这个项目,强到国内这一层差不多就打住了。当然,都冲出去了后院就没人看了,咱的档次总不能时刻停留在“元宝杯”上面啊,所以要对外开放,对门的沈炮没球打就老来蹭球。

  就像一个人的纯真并不长久,我们的乒乓事业也没有能够持久地继续下去,政教处下达命令,宿舍区是休息的地方,不准许进行球类活动以及各种其他无关于学习的活动比如下棋打牌之类的,如有发现没收工具并警告处分。

  政教处的话其实就好象刮台风,来的时候有多么猛烈走的时候就有多么平静。台风过去以后,很少再听到乒乓球的声音,不是不敢打了事实上是流行的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很久以后我们想重拾球拍重搭球台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没了那份激情,很难想象当初怎么就能够每天打球打到熄灯。没了乒乓声,安是安静多了,但天知道都闷在寝室里做什么,体育运动的旗帜依旧需要挥舞下去。

  有一次在寝室里扔调羹玩一边扔一边说什么小李飞刀云云,突然想到寝室里还可以举行飞镖大赛。于是拿来四支飞镖一个靶子,靶子是那种专业的算积分的靶子。我们把靶子挂在五号床的围栏上,人退出两步远紧靠对床,每人四镖按国际比赛积分算,每天中午一次,傍晚一次角逐寝室“镖王”。结果当时好象是傻雕的五号床床沿被射的都是窟窿(前面人物介绍的床位是按照*1*的床位来的)。后来由于距离太近不够刺激,就想办法把靶子挂门背后,靶子一挂门背后,那到门就惨了,跟做过针灸似的。开门的人也很惨,要冒生命危险,搞不好一进门当脑就是一下额头上一窟窿。所以后来干脆就有钥匙也不用,敲门。谁也不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射飞镖不像打乒乓,需要扎实的基本功,像我们这一业余再业余层次的人其实水平都差不多,谁都能得几分的。有时候差别的只是运气。所以没有谁能霸着“镖王”的位子不下来的,因此“镖王”这一称号的分量就显得不那么重,当个“镖王”只能说明你今天运气不错,仅此而已。所以元宝走狗屎运在哪里装孙子的时候我们都特不买帐。

  那个靶子的最终结局是被我们射烂。至于它是怎么消失在我们生活中的,我的记忆很模糊了,好象是突然就蒸发了,至于是被谁扔掉或是被生辅老师没收的已经不那么重要。没有靶子我们还有镖。千经百战之后,四个飞镖剩下三个,三个都是残兵,都钝的要命,钉在木门上还要费很大力气。于是我们就消极对待,那段日子,寝室里尽是飞镖呼啸的声音,门、墙壁、床甚至人,什么东西都能够就地当靶。直到最后一枚飞镖绝迹。

  我们寝室藏有两个斯伯丁的篮球,一个是队长专用,还有一个是傻雕的。傻雕是一个狂热的篮球迷,喜欢湖人队还有乔丹,更喜欢波鞋,一天到晚跟我介绍波鞋的技术和新出的谁谁谁的款式。由于没钱买真鞋于是经常在网上订购假鞋。傻雕的装备很好但篮球技术很菜,属于穷开心的档次,就是那种不大会打的人凑一块自娱自乐的。说到底我们寝室大部分人都是这种类型的,所以我们借着活动课的机会频频举行“寝室杯”篮球赛,拉上几个其他寝室的同一水平线上的人有时候*对*有时候*对* 。其实说不会打我是谦虚了,大风哥篮下一站就是无敌,又是篮板又是强打内线,特别是转身勾手那一下命中率奇高,元宝个子矮重心低,一般不会轻易被断球,并且有一项外线三分的绝技,关键时刻屡屡奏效,但是他也喜欢往内线突,一开始被他晃的不行,后来适应了就不吃他那套了,因为通常第一下肯定不会投第二下也不会,到后来没人防他他也做假动作。傻雕就只有一招,左手运球从左路一路下底然后勾手,有时候明知道他使这招心理设下防范,却还是被他鬼使神差地投进。

  对于篮球的爱好还表现在寝室里。比如把装牛奶的硬纸箱子立在桌子边上开口。然后把做过的试卷揉成纸团,靠门站着“投篮”,通常我们分组对抗,篮球班对足球班。体育课到了高二就分篮球班足球班排球班什么,我们寝室没有人报排球班,足球班是我跟元宝,其他统统是篮球班。足球班的总是无故受到篮球班的歧视,他们认为足球班的人应该对篮球一窍不通,看到球就只会用脚,其实是篮球班的对足球一窍不通,他们的脚笨的跟木桩似的。比投篮我们不会含糊,元宝在篮球场上的女士投篮神准,我的三分球也不赖。篮球班一帮傻比有条不紊地轮流头,想把我跟元宝轮歼(轮流轰炸直到歼灭)。结果傻雕同学N轮下来屡投屡不进,不但引起内讧还被足球班的我们讥讽。后来那天晚上我吃完饭回到寝室,他们跟我说,傻雕鬼上身了。我问怎么回事,他们说傻雕现在投一个进一个。

  有一次晚自习结束以后,我们在寝室里扔纸团,傻雕一激动高高跃起,由于对自己的身高跟弹跳力的估计不足,结果头撞到半开的天窗上插销,接着就在那里捂着脑袋像条受伤的小狗。接着我们在他乌黑浓密的头发中找到了汩汩喷血的伤口,像在热带丛林里找到一口油井一样,但是这口油井正在发生着井喷。我们往他脑袋上按创口贴,他傻傻地很无辜地笑着。他说我要发明一扇不会撞疼头的门。

  最后的那段日子,我们有了街头篮球一说,所谓街头篮球,就是在寝室楼的走廊里玩单对单的过人,没有详细的规则,动作要花哨不要让对方分辨出到底是拿球过人还是拿球砸人。出手要快,有时候也用脚。傻雕过人老没新意,老用那天在网上看到美国黑人那一招:先把球放你前方的地上,你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做啥他拿脚一捅穿了你的档。无奈篮球班的人脚法臭得好比教学楼一楼的厕所,无论你双脚趴的再开他还是踢偏。其实过人的花样比较多,比如脚下不行可以抛过顶球,比如还可以靠墙壁的反弹,当然,还可以先用球砸对方的脚,他光顾着自己的脚被砸没顾着你已经把他过掉。

  三 城市夜话

  高中讲的是铁一般的纪律,学校领导最希望每个学生都规规矩矩,在家听妈妈的话在学校听班主任的话在宿舍当然听生辅老师的话,长辈怎么要求你就怎么做,长辈说不许搞对象,于是不搞。最理想的高中是怎么样的高中呢?首先是所有学生身着整齐划一的校服,接着是男生一律平头,女生一律齐耳的短发,这样像个学校了,第三,所有学生都把每一秒的空余时间花在学习上,对待学习要有见缝插针的精神,要把教科书当成亲爹把考试卷当成干妈,早晨河边全部都是读英语的人,中午办公室挤满问问题的人,晚自习结束以后要表现得恋恋不舍。此外,每个同学要阳光要正气,最好走路的时候面带微笑。

  学校呢,其实说白了就是牛奶加工厂,学生都是流水线上的瓶装牛奶,然后学校往我们脑袋上一敲一个钢帽子,每个人都一模一样,一肚子奶水加钢铁般地脑袋。接着被批量送往大学。其实我觉得学生作为一个弱视群体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做牛奶也要做桀骜不逊的牛奶,或者说做牛奶还不如做奶牛。

  做高中生就要讲纪律,所以就别指望有什么丰富的夜生活了,往歪处想,领导巴不得把男生女生的宿舍楼间隔上一条银河。一到晚上楼门一锁楼内点名,熄灯以后值班老师楼内盘查,有说话声就敲门,有些老师为了警告一间寝室讲话的同学不要影响其他寝室同学睡觉发出暴躁的吼声结果把其他寝室原来睡着的同学吵醒。在这样的一个集中营式的管理体制下,美好的夜生活就是天边的启明星,望着能找到方向但也只能用来望望。所以我们的夜生活就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日子久了有了经验,老师在外面走的时候通常会有钥匙的声音或者有些寝室先被敲门提醒我们。这个时候大家都屏住呼吸装沉默,风声一过继续讲话。但也有失误的时候,有时候老师像游览黄山,被秀丽的风景迷住留连着三步一回头欲走还留,已经下了楼梯突然又杀回来。我是寝室长,第二天老师问我你们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我只能说,讨论问题来着,越讨论越激烈收不住了。被逮住了还得假装着热爱学习的样子,这也是一贯的经验。

  最早的时候纯情的一塌糊涂,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规则是一个人问任意谁一个问题,回答的人必须说实话。然后再由回答的人问其他任意一个人问题,以此类推。问的大多是感情问题还有一些隐私问题,比如某些生理问题,只有傻雕玩新年大派送,他问,“XX啊,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或是“XX啊,你奶奶姓什么”之类的傻比问题。那个时候,我,屠夫和傻雕会不定期地相约在谁的床上,一边拔旁边人的腿毛一边谈个人的感情问题。谈着谈着只剩下叹气,感情是挺糟糕的一个东西,讲的越多就越伤心。所以后来干脆就讲女人。

  记得刚进寝室那会,有讲鬼故事的,不管男生女生的寝室都非常地流行,特别是身处集体中的夜晚,听鬼故事有种安全感。我们寝室那时侯也讲,交流一些从女生那里或者自己从广播里听来的鬼故事。大多是那种装腔做势去掉那些渲染就是一笑话的故事。要是讲的人生动点最好加点突然性的形体动作或是背景声音,还能起到点悚人效果,但要是讲的人没什么天赋,就好比讲笑话一样,鬼故事同样也会冷场的。讲鬼故事关键是要讲究一个气氛,我们要利用黑夜,营造出身临其境的效果。那时侯小赤佬在我下铺,我经常伸一只脚或者一只胳膊下去,他吓得在那里嗷嗷乱叫。

  后来傻雕从网上打印了一叠鬼故事回来,看了以后就讲,那时侯有了经验,把故事里面的人全部更名换姓统统变成我们寝室的人,通常会一个一个死下来,早死的人反而是一种解脱,因为后面的故事跟他已经无关,可以把自己当作局外人听完下面的故事,最惨的就是最后那唯一一个的幸存者,其他人陆续都死光了,他不但全程经历随时都有生命威胁的恐惧,而且活着还是孤零零地活着,还不如早死,于是那个人晚上要做噩梦。通常那个人还是跟故事讲述者关系更好的人。

  再接下去我们不满足于俗套了,傻雕开始发挥他出色的想象力,自己杜撰寝室鬼故事,我们每天晚上听他讲“校园鬼故事系列”,我给大家讲讲其中一个的大概。有一天小赤佬半夜被尿憋醒,去厕所撒尿,那时侯寝室早就熄灯,他摸索着走进厕所,突然发现里面吊着一个什么东西,凭着熹微的寝室外走廊的灯光走近一看竟然是暴哥的无头尸体!他叫醒全寝室的同学,壮起胆子去看暴哥的床,看到暴哥很安详地睡着,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一看,只有一颗头颅!于是我们决定分头寻找线索,顺着血迹我们摸索到神秘的从未去过的新疆班的食堂,看见半夜三更里面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似乎有人在煮饭。我们兵分两路,包抄上去。我跟傻雕还有元宝无功而反,却在折回的楼梯发现一条人腿!经辨认,这是屠夫的腿,因为脚上正穿着那双熟悉的眼镜蛇增高鞋。然后回到寝室发现了另外两个室友的尸体。厕所里某老师正在照镜子,我们好奇上前问,老师你怎么在这里,结果看到她披着长发的头回过来,一双血红的眼睛闪着光。我们撒腿就跑。一路上还碰到拿着斧头的生辅老师的追杀。逃到学校河边的祭坛发现没有腿的屠夫的尸体还有一路拖过来的痕迹。我们顺着血迹来到河边,发现月光下河水是很沉重的黑色,里面全部是尸体。也就是说全校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们三个。最后我们又在河边看到某老师在洗头,湿漉漉的头发上全部都是血滴下来。她的眼睛还是冒着红光,她说,我要吃掉你们。然后三个人都昏了过去……

  傻雕似乎是天生用来讲鬼故事的料。由于结巴,他把一句话拖的很长,从第一个字开始巧妙地设置了悬念,每个字都发挥着它的威力,一句话下来吊足了听众的胃口,把恐怖的气氛延长到最长的时间,于是我明白,就像打篮球讲滞空能力,讲鬼故事也需要滞口的能力。

  傻雕后来讲鬼故事上瘾了,寝室讲讲不够,还在周记里写,第一次年轻的语文女教师给他的评语是:“太可怕了,也许这就是一种成功。”第二次的评语是:“不要老是想着这样一些可怕的事情,小心走火入魔,看看阳光,看看小鸟,多好。”第三次的评语是:“不改了,会被你吓死的。”

  到了高二后期或是高三前期的时候,我们寝室每天晚上的节目更为丰富。开通“知心哥哥热线”解答广大听众朋友们感情上的问题。知心哥哥就是笔者。每当屠夫傻雕们愁眉不展,满目忧郁像个娘们似的愁楚不堪的时候,我就跟他们掰话。把一个个失足少年从人生的悬崖边上解救出来。想来我是多么高尚。

  后来“电台节目”越做越丰富,生产出了像《内酷里面》、《每个月的那几天》这样优秀的互动栏目。这个时候的话题自然要引到女人身上,比如哪个女的身材好却没相貌哪个女的有相貌却没有身材,还有的没有相貌也没有身材却是被我们提及最多的,听说某大学女生寝室有一句最牛比的赫人话,“再怎么怎么样就把你嫁给某某某”,这个某某某大概就相当于男生寝室公认的要什么没什么的那种类型,通常会被安排跟某人发生亲戚关系,比如某某某他老婆。那时侯我们还评选每个人心中的YY TOP10。说出来还加以形象描绘如现场直播。

  男生寝室是不可能没有性的更不可能拒绝性。这几天读一本书叫《记忆碎片》作者是见招拆招。里面提到《生理卫生》课中“如何防止青少年手淫、遗精”这道题的标准答案是:一,树立远大理想把精力都放在学业上,二,不要睡的太早,三,穿宽松的内裤,四,不接触不良读物。他说,如果真按这个程序执行,恐怕我的小鸡鸡永远都长不大。社会舆论总是喜欢做些傻事,喜欢实行“鸵鸟政策”,喜欢做一些背叛人本性的东西。对于这个,我们都明白,青春期男生不想性难道还是*0岁老头去思春啊?

  在我们寝室,半夜三更出现过很多的成人笑料。我琢磨着我们的想象力发挥的时候怎么就能够那么丰富。在这里由于社会影响等很多关系具体什么就不说出来了。

  高二的圣诞夜我们准备了花生瓜子烤鸡很多的垃圾食品还有啤酒可乐。我们用报纸把门上的天窗糊起来,熄灯以后拉上窗帘,在桌上点起装电池的小日光灯开始聚餐,平时的卧谈会此刻变成座谈会。此起彼伏都是噶波噶波磕瓜子的声音,这是我们最热闹的片段。那天晚上说了些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派专人轮流在门边听动静,一有脚步声就报告,然后全部屏住呼吸,原来瓜子磕到一半的保持住牙齿接触半开苞瓜子的动作,像小时侯玩的一个游戏,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都是木头人。有一段时间我们隐约还听到门口叮叮当当的钥匙声,以为是老师发现动静准备开门,而那天又是我们凶神恶煞的政教主任值的班,要是被发现俺们晚上不睡觉在搞聚餐,起码得弄个警告处分的玩玩。只听一阵听听哐哐支支嘎嘎其间不过10秒而已,全部鱼贯上床,捋起被子盖在身上,衣服都来不及脱。一分钟之后,没有盼来人开门,到是钥匙声越来越远,最终在走廊最深处停下,开门,接着就听到劈头盖脸的责骂在安静的宿舍楼缭绕不散。我们为落难的别班弟兄默哀两分钟,连瓜子都没磕。

  零点的时候接到女生寝室打来的电话,屠夫在那里拿着电话咿咿呀呀其他人昏昏忽忽。两点钟的时候,女生寝室还挺着,然后我说要不我们出去狂欢,拿起脸盆可乐瓶的到走廊敲敲打打箪食壶浆庆祝洋鬼子的新年。结果话音刚落不到两分钟全都七倒八歪地睡着。

  到了高三,大风哥开始打一个大功率的探照灯在被窝里加班加点,被窝成为了他与外界隔绝的小天地。被窝里的世界空气浑浊光芒刺眼,但是没有蹉跎青春年华的负罪感。有时候元宝也夜半点灯,他在读外语,我们说一句话他背一个单词,直到我们都没了说话声音剩下呼噜声音,他还是一个一个地背单词,背地津津有味好象要把课本一口一口像蚕宝宝吃桑叶那样吃下去。元宝的英语是干土地上的枯树,没的救了,怎么样背也没有用,考试照样不及格。小赤佬也在被窝点灯,但是他点灯天知道他是在里面看故事会还是在看高考题汇,是在听广播还是在听CD,还是一边看英语一边听两性夜话。其他的人都在讲话,除了讲话就是睡觉。

  临近高考有一次寝室里晚上竟然奇迹般地亮了五盏灯。我趴在床上写日记,傻雕在看《挪威的森林》。我们即使点了灯还在干跟学习无关的事情,是老师眼中十分不勿正业的典型代表,尽管我觉得我跟傻雕是在干最有意义的事情,因为那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虽然考试并不考你读过多少书,写过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傻雕一边看一边说,直子她并不爱我。暴哥马上插话,还有绿子。我说,还有孟子。

  四 告别战友

  高三到了校长也越来越急噪,表现在对老师的动不动责骂和对学生的极端严格管理,这种管理几乎已经到达一个妻子对她丈夫的管理,但区别在于虽然学生个个都是“妻管严”但学生跟校长之间是没有爱情的。到了高三连晚上有事情回家也要得到校长的亲自批准,而一般人没有什么大事是不允许放出学校的。除非走读。

  屠夫走读了。别人办理走读的要家长大条小条,跟老师说尽好话,又要表现出积极配合学校,严格要求孩子的姿态,我就想不明白孩子到底是学校的还是家长的。但是屠夫走读没有家长的大条小条也没有家长的苦苦哀求,因为他是被校长亲自遣送回家的,这对于那些巴不得回家的人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待遇,但对于他自己或者说对于我们寝室并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尽管我们说,屠夫走了我们终于可以清净,晚上没有人一直哒哒哒讲话影响群众睡觉,也没有人话音落下三十秒里面传出呼噜声让其他不能在三十秒里面睡着的人睡不着。

  有一回学校组织环校跑,体育委员要求我画一张路线图,我把学校主要建筑画完以后标出跑步路线,然后不忘还在边上标出屠夫同学走读路线。画完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搞的他在那里激动不已。

  屠夫走读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阅览室上晚自习。他把一封被某某某撕烂的与他无关的情书一块一块地拼起来,像韦小宝拼四十二章经里头的藏宝图碎片。他一粗人竟然能够把一件事做的那么细心,实在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他读书都从来没那么认真过。但是值周的胖女人没有发现他的认真,却发现了他的日记本,她说晚自习的时候怎么可以写日记,怎么可以写信。说完又随手没收一本放在一旁没有翻过一页的王文华著的《吃玻璃的男孩》。屠夫火了跟她抢夺日记本,像孩子他妈跟拐卖儿童的坏蛋抢自己的婴儿。于是背上了欺负值周老师的罪名,罪名成立,他成为校长杀一儆百的典型犯。此后的每周三胖女人值班的时候我们几个去阅览室上晚自修的就会用锋利的杀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屠夫走了以后,寝室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变的不那么色情。每个人似乎都变得雄辩,我们开始围绕着各种话题展开辩论,文科班的人还硬要争执空气跟水哪个比热大这样的问题,厉害的是傻雕竟然能为空气的比热大这个观点提供充分的论据。有一次,我们讲台湾问题,并没有展开,大伙都说早点睡了。不多久,傻雕开始自言自语讲他的前世今生,讲到为了女人可以跳进粪坑,然后被暴哥联系到钱塘江观潮(强的没话说),故事到这里其实刚刚开始。“罪魁祸首”航空母舰登场了,他们说钱塘江是否停的下航母,不知怎么又讲到航母是否具备自身的攻击能力,高射炮是有的,但是“有没有鱼雷”成为了主导争执问题。大家围歼元宝,光这个问题的争论就花了近一个小时,结果是,明天去阅览室翻《现代兵器》的杂志。后来又由暴哥的一则新闻讲起,讲到核弹头能否炸飞半个加州。这还不够,第二天早上傻雕、暴哥跟元宝又在争论一个傻透顶无聊的问题:“长颈鹿的心脏应该长在头上还是肚子里。”但是长颈鹿的心脏既不是长在头上也不是长在肚子里。

  高三的下半学期,屠夫最终还是回到了集体的怀抱。那天他把一份保证书交到班主任的手中,羞羞涩涩腼腼腆腆跟小男生找小女生表白似的。他厚着脸皮在保证书中说,走读几个月充分感受到离开集体的艰辛,下大雨的时候没有伞冒着雨等车,曾经也狂奔两个街头为了追上已经出发的车子,回到学校一定会严格遵守纪律,珍惜集体生活的温暖。诸如此类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下面收集了他老妈、班主任、政教处主任、副校长等人的签名。回来以后他开始抱怨,在学校里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夜间电影都不可以。

  然后,我们又听到了熟悉的呼噜声。

  五 傻雕·呼噜娃·语录

  傻雕有一本硬皮的笔记本,是他有感而发的地方。前面几页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周记,有年轻的语文女教师的批语。中间突然有一页上突兀地写着“孤单是一个人的事——BLACK KNIGHT”。BLACK KNIGHT是他的英文名,黑骑士。

  这本东西里有他自己的心情,也有别人的心情,乱七八糟的,大概有十来个人在里面写过东西。他在里面图文并茂,还有四格卡通。他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王子的公主永远都无出现。他还说,夜渐渐深了,连月亮都露出了他的狰狞,更别说是人。

  在一副四格漫画的注释里他说,雨好大,风好大,天好黑,我在放风筝,风筝很冷,很孤独。孤独,是他不变的主题。在一篇东西里他有写到:“今天下午在KTV。六个人,后来一个人去了,剩下两对人和一个我,我一个人一直一直唱着歌,唱啊唱,几乎没停过。”我一直想知道一个人在KTV唱歌没有听众是什么样的感觉,每次去KTV都有很多人,很热闹。但是后来有一天,我想我知道了,没有听众的时候人越多反而越寂寞。这种感觉不知道跟那天的傻雕一不一样。

  傻雕是我们寝室的头号呼噜娃,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打奇怪的呼噜。他的呼噜毫无规律可言,有时候像拉风箱,有时候像驴叫唤,有时候像老牛拉破车,还有时候像猫头鹰叫春。我认为,一个没有一些想象力的人是打不出那么西洋怪气的呼噜的。有的时候我们全体其他人都会在半夜被他的呼噜吵醒,以为是外面在拉防空警报,清醒过来发现不是,台湾没那么快打过来的。接下去就全体失眠了,他的呼噜太难抗拒,刚适应节奏马上就变奏,别人是熬鸡汤,我们是熬黑眼圈。于是傻雕成为了我们寝室的“罪恶之源”,任何坏事情的源头都能扯到他身上,比如某某拉屎拉不爽快都能跟他有关。

  大家都知道中央电视台有个韩乔生,想必知道他的比知道黄健翔跟刘建宏的加起来还多。在网络上广泛流传着他的语录,说多了大家耳朵都磨出了老茧。傻雕,就是我们寝室的“韩大嘴”,经常说一些没有逻辑的话,最后升华到经典。下面我为大家摘抄一些他的语录,这也是我们寝室的一条美丽的风景线。

  1. 喜马拉雅山再高也不会低到海平面以下。

  2. XX每礼拜都不洗澡(推出此人永远都不洗澡)。

  *. 大风哥你这双运动休闲鞋既不能剧烈运动又不能剧烈休闲。

  *. 这个月是科技周。

  *. 这两天温家宝在访华。

  *. 袁世凯是中国的第一个皇帝。

  7. 大嘴巴俗称腮腺炎。

  *. (边叠被子边说)今天真早,我熄灯前就进被窝了(话音还没有落就熄灯了)。

  9. 台湾要打了,因为现在米和粮告紧了。

  10. 有些人总是会死的(草,还有人不会死的说)。

  11. 我还缺一双耐克的运动服。

  12. 我到室内的厕所去撒尿(他想说到体育馆里面的厕所,结果被很容易理解成学校还有室外露天的厕所)。

  1*. 这狗真TM变态,草,简直不是人。

  1*. 元宝:具有日本国籍的中国人就叫做华侨。

  傻雕:那叫台胞。

  六 暴哥跟他的GBA

  对于一位人民解放军战士来说,他的生命就是手中的枪,对于一个人民医生来说,他的生命是冰凉的手术刀,而对与于人民的暴哥来说,他的生命是他的GBA。在每个寂寞的夜晚,在黑暗如同深陷大牢之中,在别人在噩梦中被炭三原子追杀之际,GBA成为了暴哥唯一的慰藉。

  暴哥的GBA是来之不易的,就像那诗人于谦说的,千锤万击出深山。要知道暴哥的父母将暴哥的钱袋扎得特紧,每个月只给他区区200块钱,光吃吃饭就几乎没什么节余甚至对于有些人来说还要倒贴。一个GBA的钱当时是**0元,照这样算,愣是从牙缝里挤钱得挤多少年?但是,暴哥从打算买GBA到真正拥有它,只花了*个月,不偷也不抢,白手起家正本经营。就*个月。

  那段日子里,暴哥像一块海边的石头经历着浪淘跟岁月的磨洗,他每天早上去食堂买三个淡包,每餐吃一个,其他最多也就吃吃家里带来的火腿肠。看着他独自在寝室啃着冷馒头,我们看着那个叫心酸啊。好几次,我们都能请他去食堂好好吃一顿,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一是我们自己也罩不住,二是暴哥没那么厚脸皮。于是那段日子成为了暴哥的19**年。

  经历了那些,GBA对他的意义已经不用多说了。平时它被仔仔细细地包起来,静静地锁在抽屉里。刚刚拥有它的那一礼拜,暴哥跟刚刚拥有老婆的精力旺盛的小伙似的,每天晚上对着它都是一次身体燥热的爆发。熄灯后他一个人盘坐床上,开始对那个GBA生吞活剥,每每一盏孤灯亮到凌晨。寝室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就是给他的伴奏。早上起来暴哥精神恍惚,如同失了灵魂,上课被老师叫起来一脸的茫然,跟一具尸体似的。

  屠夫好几次装病不去上课,下午一个人在寝室先是闷头大睡,听到生辅老师的动静,一急之下躲进了柜子里,马家爵杀完人就是把尸体藏到柜子里的,因为很简单,在柜子里比暴露在外面更不容易被发现。所以生辅老师没有发现屠夫。从柜子里出来以后,屠夫睡不着了,他开始无所事事,于是把自己的抽屉抽出来,把手伸进暴哥的抽屉,取出包得小心翼翼的GBA。一个漫漫的无聊的下午就被这样对付过去了。

  最要命的是,我们在偷偷摸摸打暴哥的GBA的时候不小心把他以前的记录删掉。这对于暴哥来说就是他老婆怀了他的孩子9个月了,结果怎么的给弄掉了。这是要拼命的事情,我们每个往他老婆腹部打拳头的人都要背上道德的枷锁。有一次玩越野拉力赛,暴哥奋斗了好几个晚上打的记录不幸丢失,那几天正好因为月考停课在学校自主复 雕大老远跑去食堂,一个人打了一个下午,不但把记录追了回来而且成绩比原来更好。晚上不知情的暴哥还继续津津有味地打下去,当然他发现自己的收藏里多了几部没看到过的靓车(每过一站根据获得的成绩可以获得各种车子),蒙在股里。

  冬天的夜晚,暴哥穿得严严实实的,头发盖住头皮,脸跟手露在冰冷干燥的空气中,他坐在凳子上,别人都蜷缩在被窝里,屠夫连头都没露出来,呼吸着周围浑浊的空气。暴哥是在打GBA。其他人沉浸在梦的虚拟世界中,而暴哥,他的世界是一个小小的屏幕。他说,我真是懒的上床睡觉,因为要铺被子,还要脱衣服。夏天的时候,他在床上,还会露出一条白花花的大腿。

  GBA对于暴哥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寝室,离开了寝室GBA就失去了他的意义。就像离开了火,香烟是点不着的。在家里,暴哥静静地坐在电脑前,而那个陪他走过风走过雨的GBA则静静地躺在某个抽屉里。

  七 厕所跟科波菲尔

  厕所用高雅一点矜持一点的说法是卫生间或是洗手间。在我们*1*的卫生间里,却找不到什么卫生。梳洗台不是学校来领导参观要做彻底的大扫除是不会去擦的。那上面有赤身裸体的肥皂,还有东一坨西一坨的牙膏,杯子、牙刷、着哩水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像战场上中弹的士兵。梳洗台下面是一脸盆一脸盆的换下的衣服内裤,水沿着台沿一串一串地流下来,流到地上,地上全是水,看上去像小型瀑布旅游景点。水管边靠着一个拖把,拖把很少用来拖地,因为我们很少拖地。拖把周围的地黑糊糊的一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不是拖把,是沾了墨水的巨大的毛笔。

  茅坑跟梳洗台之间用一道不连顶的白色塑料墙隔开,成为室内的室内。里面有一个淋浴的莲蓬头。记得刚刚进去那会,莲蓬头可以吐出冷水,也可以吐出热水。但是到了那年冬天,就只能吐出冷水了。因为学校的澡堂开放了。从此以后,尽管龙头有冷暖开关,但莲蓬头再也没出来一滴热水。以前的那个寝室里,茅坑周围的墙上都是蚊子的尸体,血淋淋的一大片。

  后来我们想出了一个有趣的节目,就是比谁在寝室洗冷水澡能够坚持到最后。夏末秋初往往是信心最充足的时候,因为那时侯形容水可以用“凉爽”这个词。那个时候洗冷水澡,简直是一种享受。但是秋天一旦慢慢深入,我们开始穿上长袖的T恤衫,水凉是凉,淋上去却不是那么爽了,已经有些刺骨。得一咬牙,挺过第一下就没事了,通常谁刚淋浴的那一刹那,我们会听到从厕所传出的一声划破长空的嘶喊。而屠夫的叫喊声尤其惊心动魄,而且那一声出来的比水出来的声音还要早,不知情的以为他丫的一个人在厕所里剁自己的手。我、屠夫跟傻雕洗澡的时候都会唱歌,确切说是喊歌,我管它叫欲望的撕喊。有时候越唱越冲动,不但里面的唱,外面的跟着一块唱,还拿着扫帚当电子吉他唱摇滚。一首极其舒缓的情歌,被我们唱得昏天瞎地节奏激昂。到了深秋,就剩下傻雕一个人还坚持着了,他天生不怕冷,大冬天的里面就穿一件衬衫外面一件校服,人模狗样地行走在校园里。但他的手和脚都冷,夜晚威胁我的时候就爬上我的床把脚伸进我的被窝,我慌忙讨饶。

  我始终相信寝室里厕所的存在还有着其其他的作用。我们也发掘出它其他的作用。比如那可以是一个禁室,禁室是关人用的,相当与笼子是关老虎用的。当然笼子也可以关人,电视节目里放过科波菲尔的魔术,他被五花大绑再结结实实地琐在笼子里,然后奇迹般地从笼子里逃出来。我以前还看到过谁被先是手脚捆绑套在麻袋里然后锁在笼子里,都是锤子也砸不开的铜锁,接着把笼子从高空的飞机上丢下去,看着觉得那厮必死无疑。结果落地时笼子被砸的稀巴烂,那人不但在半空中逃出来还开一降落伞一颠一颠慢悠悠地着陆。我当时就觉得那家伙肯定是超级越狱犯。我们寝室也玩科波菲尔的逃脱游戏。一个人在厕所的室内的室内,外面我们用拖把一头顶住门一头顶住水管,撞都撞不开。外面的门用竹衣架插住门把跟墙。关在里面的人是越狱犯都出不来。只能跟[肖申克的救赎]里的被关在鲨堡的安迪一样,在墙上打洞,打个20年,然后爬着粪管出去。

  我当过一回科波菲尔,没有当成。当时我拿了一把扫帚进去,想用扫帚够拖把,人趴在白色塑料墙与屋顶的空隙间,结果发现够不到,他们精的要命,把拖把压的很低很低。我没怪我的手臂天生不够长,我觉得我妈妈把我的各个器官都生的很匀称,我怪那个扫帚太短。我的脚踩在龙头的开关上,一滑,水从龙头喷出来,好是凉爽。结果我认了输,证明我不是越狱犯。暴哥是越狱犯,他从那个塑料墙到天花板的缝隙中硬生生地爬了出来,我们被吓坏了。

  后记 我在说什么

  本来想再写些什么的,比如站在窗台看夜晚潮红的天空,还有浑圆潮红的月亮,高三时从我们寝室看不到月亮,多没诗意。看那个潮红的月亮还是跑对面寝室看的。又比如我跟暴哥拉窗帘比赛,暴哥每次都输给我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从我们的窗口可以看到教学楼,几楼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一览无余,我们不会想到什么辛勤的园丁舍弃休息时间为我们备课或者批作业什么的,现在的老师人手一台笔记本,天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个吉印通13816211622忽闪到天明。有时候对面宿舍楼的某些傻比坐在窗台大声聊天,声音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生辅大妈亲自出马,在楼底下张望,寻找到底是哪个窗户传出的声音。我们趴在窗台黑夜看大白戏。

  我之所以这么快就收尾了是因为我懒,这么简短的文章拖了足足一个月有余,当初写这东西的激情已经徐徐褪去。没能一口气拿下,我非常之懊悔非常之自责。现在想想都没什么东西好继续写下去了。屠夫说他准备写个《*1*野史》,那要补充的东西就让后辈们折腾去吧。

  在学校的最后一晚上大多数人都在紧张着高考,而我在想,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晚上我们*个人(两个已经走读)在一间房间里此起彼伏地打着呼噜吞吐着彼此的呼吸了。我的眼睛像是一台摄象机我想把眼前的景象刻录在脑海中,不知道20年后回放出来会是怎么样的感受。那时侯,可能称呼起来是元宝市委书记,傻雕总经理,暴医生了,不知道屠夫买白粉的要怎么称呼。

  那天看[辛德勒的名单]里面德国人屠杀犹太人的日期是19**年*月1*号。“*1*惨案”啊。谨以这篇文章纪念遭到纳粹迫害的犹太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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